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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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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平日裏不覺得,現下諸多事宜都湊在一起,就顯得家裏得用的人還是太少了。

莫磐見莫青鸞和劉嬸、徐嬸她們忙的腳不沾地,雙胞胎學裏早就放寒假了,加上莫魚,三個小孩早就玩瘋了,偏又沒人時刻看顧著,莫磐實在不放心家裏,就提議到書院請假,提前年休。

莫青鸞原本就覺著兒子功課太過刻苦,想著趁著過年歇歇也好,所以只思考了一瞬就同意了。

書院夫子也知道他家如今是多事之秋,加之他的功課屬於上等,最多叮囑他一句不可懈怠,就準了他的假。

書院依山而建,即便冬日蕭條,因著江南地氣濕暖,書院道路兩旁也時不時有綠意盎然,就比如,依著一處假山生長的幾棵梅樹就開的極為茂盛喜人。

莫磐自認是個俗人,什麽瘦骨嶙峋奇峻煢煢他是欣賞不來的。他認為,凡是植物,長的茂盛就是好,只要是花朵,開的鮮艷濃簇就是美。

這幾棵梅樹長的幹直枝壯,開的梅花也是朵大色麗,他便駐足欣賞起來。

正看的起勁的時候,忽聽一人開口讚道:“好一幅美人賞梅圖,如此美景,不丹青一幅,豈不糟蹋了美人美景?”

莫磐轉頭望向來人,淡淡開口:“油腔滑調,惡鬼之相。”

顧問之呼吸一窒,低沈著聲音道:“為兄並未得罪過你,為什麽你處處針對為兄?”、

莫磐厭惡道:“你自己做了什麽、想做什麽你自己心知肚明,明挑出來就不好看了,何必在此惺惺作態。”

顧問之沈默半晌,他道:“我並不覺得我心悅……”

話未說完,就覺一股勁風夾雜著冰雪花瓣朝他面門襲來,那感覺立馬讓他回想起球場上的那個蹴鞠。心下一慌,剖白之語立馬丟到了爪哇國,狼狽躲避開來。

賞花的心情被敗壞幹凈,莫磐轉身就走。

顧問之又不甘心,他急忙道:“莫磐,我就要上京趕考了,咱們來日方長。”

莫磐停下腳步,轉身好奇道:“聽學長意思,似是這科十拿九穩了?”

顧問之見這人肯和他好好說話,便重新整理儀容,從容回道:“不敢說三甲,二甲進士為兄還是有把握的。”畢竟揚州府解元的含金量還是挺足的。

莫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:“學長今日來招我,就不怕你走不了了?”

顧問之沒明白他在說什麽,色迷心竅道:“哦?難道學弟要留我不成?”

莫磐卻搖頭晃腦的可惜道:“若是學長腿斷了,手折了,恐怕趕路都不能夠,哪裏還能進考場呢?”

顧問之警惕的問:“你想幹什麽?我警告你,這可不是好玩的。”在他心裏,不知不覺間對莫磐已經防備起來,畢竟,他此生吃的幾個有限的虧都拜莫磐所賜,對他的話天然警覺幾分。

莫磐怎麽都不想不明白,不說暗裏的較勁,就說這明裏的兩次交鋒,顧問之都算是吃了兩個大虧,怎麽他就是不長記性?按說他要麽想法子報覆他,要麽再對他出手,他倒好,還是沒事人一樣的在他眼前蹦跶。難道他真的心胸寬廣到不對他斤斤計較?還是說,此人根本就是心機深沈,老謀深算!

不過,有一句話他沒說錯,若讓他考中,那就真像他所說的那樣,“來日方長”了。

打老鼠自然是要趁早按死在窩裏。要真讓他成勢,即便不是大麻煩,他光看著也夠膈應人的了。回想起那些曾在顧問之手上倒了大黴的學子,莫磐覺著他今日也算是為民除害了。

莫磐嘴角噙笑,背著手一邊向著顧問之踱步,一邊調侃道:“我想幹什麽學長不知道?學長自己剛才不還說要我留你嗎?怎的,學長現在不願意了?”

顧問之本能覺著危險,不由想要後退一步,又感覺這樣自己實在丟面子,便硬生生停了下來,只道:“學弟,有話好好說,有話好好說。”

莫磐在他三步之外停下來,輕蔑道:“學長放心,學弟怎能讓學長骯臟的身軀臟了學弟清白的手。學弟只是要告訴學長,舉頭三尺有神明,說不得學長什麽時候就報應加身了呢?”

顧問之聽的臉色發青,眼神發狠,恨聲道:“你這是在威脅我?”他顧問之此生最恨人威脅。

莫磐嗤笑一聲:“你也值得本少爺威脅?”

說罷拂袖轉身離去。

顧問之疾走幾步想要拉住他,突然一個腳下不查,踉踉蹌蹌的就要摔倒,身形不穩間右手本能想要撐地,不妨聽到哢嚓一聲脆響,伴隨著劇痛襲來的便是慘叫出聲。

這樣大的慘叫聲在略顯空曠的書院裏尤其明顯,讓莫磐停住了腳步,同時,也引來了路過的好幾個學子的註視。

莫磐匆忙走近幾步,看清楚顧問之捧著的右手腕之後,不由深吸一口氣,疾聲對路過的學子道:“快去叫書院大夫!顧學長的手斷了!不,你來看著顧學長,我去叫大夫。”

說罷,不由分說的強硬拉住一個站的離顧問之最近的學子,將他塞到顧問之身邊,自己小跑著去喊大夫了。

笑話,此刻他得避嫌,不能和顧問之單獨在一起,若是之後再發生什麽他可就有口說不清了。畢竟,方才青天白日的,可是顧問之自己摔傷的,跟他可沒什麽關系!這來來往往的路過的學子可都眼睜睜的看著呢,他莫磐跟顧問之可一直隔了三步以上距離說話,更不用說拉扯之間的肢體接觸了。

總之,顧問之顧大才子摔傷了手,跟他莫磐沒有半點關系!

顧問之原本被劇痛疼的頭冒冷汗,眼冒金星,冷不丁聽莫磐大喊“顧學長的手斷了”,他被嚇的一個哆嗦的同時,胸口發悶,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。他想說些什麽,奈何身體不聽使喚,說出來的話和含含糊糊。

錯眼環顧間,他看到人群中一雙啐了毒的眼睛,他認出來是他曾經使用手段得手了的一個同窗。此人既沒有剛硬的鐵骨,也不如莫磐滑不留手,他得了手之後就覺著沒趣味丟開手去。

此時此刻在此看到此人,原本昏昏沈沈的腦袋立馬清醒,他現下傷殘至此,萬不能讓小人趁機害了他的!

莫磐的動作絕對夠快,所以書院大夫來的也快,等他帶著胡子發白的老郎中氣喘籲籲趕來的時候,顧問之身邊已經裏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,沒人大聲說話,但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如圍了三萬只蜜蜂嗡嗡的叫個不停。

被圍在人群中心的顧問之驚懼交加之下早就三魂飛了六魄,他強忍著眼前發黑才沒昏過去,等看到指指點點的人群分開,書院大夫到來之後,他才幹脆眼睛一閉,徹底昏了過去。

可惜,他昏的太早了。

胡子花白的老大夫隨手翻看了一下顧問之的手腕,嘆息著搖頭對周圍人道:“老夫並不擅長跌打損傷,還是去叫江大夫來吧。”

有學子回道:“江大夫昨兒個回家過小年了,現下不在書院。”

“那就去請!”一個聲音帶著焦急和憤怒道。

眾人循聲去看,原來是顧監院到了。大家自動讓開一些,讓顧監院到了顧問之身邊。

顧監院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顧問之,再看他右手腕處的汩汩血跡和森森白骨,眼前一黑,恨不得此刻昏過去的是自己。

完了!全完了!傷成這個樣子,以後能不能拿筆還得兩說,更別說明年春闈了。

此時,凡是在書院的夫子和監院們都到了,高素遠也在其中。

他站出來對圍在一起的學子沈聲道:“諸位先散開些,莫要圍的密不透風,讓傷患呼吸不順。”又對書院夫子們道:“好歹想個法子,把顧學弟擡回去才是,如此寒冬臘月的躺在地上,好人都能凍出病來。”

莫磐在旁聽的心裏發笑。高素全也算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了,提建議的話他都說了,考慮的也算周到,但施號發令安排安置的人都是學院的夫子們,中間出了什麽岔子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。

他再環顧四周學子們的神態,事不關己的有之,幸災樂禍的有之,惋惜痛惜的有之,還有幾個人眼神惡毒,神色猙獰,想來是曾經遭過顧問之毒手的人了。

莫磐隨著眾位學子散開,原想著就此回家,冷不丁聽到一個陰沈的能滴出水來的聲音道:“莫磐留下!”

莫磐停下腳步,疑惑的回道:“顧監院,可有什麽吩咐?”

顧監院陰沈道:“留下你自有話問,還是說,你知道些什麽,急於離開案發現場?”

“呵!”莫磐氣笑了,他朗聲問道:“案發現場?顧監院的意思是顧問之遭此橫禍,是在下所為?顧監院可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證據?不如就此說出來,也好讓在下心服口服!”

顧監院:“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,我可聽人說了,顧問之正與你好好的說話,突然之間就摔倒在地折斷手腕,你還說不是你所為。”

“哈哈哈…”莫磐放聲大笑,指著顧監院對周圍學子道:“聽聽,聽聽,這就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書院監院說的話,其詞之蠢,何其可笑!”

周圍有幾個人附和著低低的笑了起來,指指點點的對著顧監院說著“莫不是把書院當成他顧家的後花園”之類的話。這幾人正是那幾個與顧問之有怨的學子。

顧監院氣急敗壞的喝道:“肅靜!”

莫磐接著道:“不如把你‘聽說’的那個人叫出來與我對峙,看看是他信口雌黃血口噴人,還是我推脫責任謀害他人?”

“對,把他叫出來對峙”

“不能冤枉了好人”

“顧問之原本就虛有其表,說不得是他自己摔著自己的呢?怎可怪到他人頭上?”

“這位學生可真是太倒黴了!”

……

顧監院氣的吐血,正要把傳話的那人拉出來質問,就聽一威嚴老者聲音道:“安靜!”

眾人定睛一看,原來是高山長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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